这是午夜,深夜十二时的城市,街道上,行人早已消失,但却并不黑暗。
寂静的午夜,明亮的路灯孤零零地矗立着,撒着寒冷的银辉。
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将这街道的冷凝打碎。
在路灯的凝视下,一道人影闯入了银辉之中。
这是一个深夜仍在外面游荡的,背着背囊男人。
他叫吴殳,名字是殳,念shu,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正在回家的路上。现在正是暑假,刚刚进入大学一年的吴殳,享受着这个漫长的没有作业的暑假。今天的他,又是在外面玩到了午夜。
或者说,训练。
作为一名兵击爱好者,吴殳并不被周边人认同。热爱兵击的他,只能选择在深夜人声隐去的时候,背着自己的长剑和军刀,到仅有些许微光点缀的城市广场中自娱自乐。
就像是往常一般,今天的他直到手臂酸痛难以继续正常挥动剑刃时,才停下了训练,收拾背包准备回家,而这时,他才发现,已经是午夜了。
尽管如此,吴殳仍旧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的父母并不在家中,家里唯一的留守者是他的表妹吴悦,一个高中生。因此吴殳并不担心会在回家后因为晚归受到什么惩戒。
冷月散发着阵阵的寒意,街道上兴起了寒风,即便是体格结实的吴殳,此时都觉得有些寒冷。
下次带一件外套出来吧。
吴殳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散发着寒冷的凄月,暗自在心里多加了一条注意事项。
又一阵寒风刮起,不知从何出现的灰黑浓云张开大口,将那轮凄月吞噬。
突然,就在此时,从城中的某处开始,灯,熄灭了。
一盏接着一盏,噼里啪啦,熄灭了。黑暗以某处为中心,向周边辐射开来,直到将整个城市彻底吞没。
这一切在几秒钟间便完成了。在吴殳刚刚注意到远方的异动时,那熄灭的噼啪就已经扫过他的耳畔,向他的身后疾驰而去。
背着兵击包的吴殳眼中含着疑惑,顶住了自己的身体,以对抗心头的沉重。
“救救咱……”
一声微弱的凄惨的哀伤的无力的女声从吴殳的心中显现,传到了吴殳的耳中。
吴殳的瞳孔猛地一张,原本紧张的心脏从这一刻开始,猛烈地撞击着胸膛。
“救救咱……”
微弱的凄惨的哀伤的无力的女声再次在吴殳的心中响起,在他的身体中回荡。
“喝……喝……”
吴殳感到身体极度地缺氧,不能自控地闷下头大口呼吸。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吴殳的喉咙中破出。吴殳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朝后几个踉跄,最后一下摔倒在地上。
那是什么?!
明明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但吴殳在闷下头的那一瞬间,分明看到了,血!
血,一条血痕,鲜红的凄厉的血痕,向前延伸,没入黑暗!
“这一切不过只是幻觉而已,幻觉而已。”
摔倒在地上的吴殳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尽力想要安抚自己。
嗒!
一声清脆的水声伴随着一阵涟漪在死寂的黑夜中回荡。
吴殳向下想要撑住身体的右手,分明撞到了一摊液体,溅起的碎珠落在手臂上附着着滚动着缓缓摊开,如同死亡一般的寒气沁透了吴殳的皮肤,渗入了他的血管之中。
“救救咱……”
那微弱的凄惨的哀伤的无力的女声再次地出现了。
不知道是因为训练过度的酸痛,还是因为穿透灵魂的恐惧,吴殳几次想要挣扎着起身,但颤抖的双臂却根本不能为他提供支撑。
“喝……喝……”
恐惧,是恐惧!吴殳抬起手来,试图在漆黑中看清楚手上到底粘稠着什么,但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只能感受到那渗入血肉的凄凉。
不,不止这些。
当吴殳再次闷下头时,那鲜红的凄厉的血痕再次在他的眼前出现。
“喝……喝……”心脏仍旧激烈地抨击着,想要冲出他的胸膛。但此时的吴殳终于能够勉强集中一些精神,认真地辨识这血痕。
这血痕斑斑点点,从他的身下向前延伸没入黑暗,就好像一条导引,指引着他前往血痕的尽头。
看着这血痕,吴殳的心中也好像共鸣着,催促着吴殳快点起身,去向血痕的尽头。
“喝……喝……”一手按住透过肋骨传递着恐惧的心脏,一手撑住地面,按着不可知的液体,站起身来。
大口呼吸着,吴殳向前俯着脑袋,一手在前面的黑暗中摸索着,一手按住心口,好像是瘸了腿一般,拖着身体朝前蹒跚着,顺应着心中的呼唤,顺应着凄厉的血痕,一步,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殳来到了一扇几乎朽坏的木门之前。
这扇木门属于一个废弃的车站。几年前这片城区的衰落使得这个车站被彻底废弃,就这么被丢在这里,沦为了孤魂野鬼的寄住之所——如果真的存在孤魂野鬼的话。
但此时的吴殳,心里已经默然了。过去的他,是不愿意承认这类怪力乱神的存在的,但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已经彻底推翻了他原本对世界的所有看法。
站在门前,一股猛烈的念头冲击着他的脑海,驱使着要让他冲进车站中,冲到那呼唤的主人身边。
不,这样不行。
吴殳扶着朽坏的木门,大口喘着气,努力试图平复自己的内心。
我要进去了,我要进去看看究竟是什么。
生锈的铰链发出嘶哑的呻吟。吴殳向门内迈出了第一步,进入了废弃车站之中。
电火花突然在屋顶崩裂,接着,这个废弃车站那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被使用过的包着灰烬的灯,从吴殳进入门中的那一点开始,向车站深处彼此相接着,发出了耀眼的黄色灯光。
吴殳的双眼被这突然亮起的灯光狠狠刺痛,他不得不抬起手来挡住大部分的灯光来让自己从对黑暗的适应中恢复过来。
而与此同时,他也发现那血痕仍在延续着,伸向车站的深处。
眼睛还没有适应,仍旧泛着酸痛,但吴殳的双脚却没有停下,继续向前一步一步拖着身体前往血痕的尽头。
穿过已经彻底锈蚀坍塌的检票口,吴殳来到了月台前。此时的他终于适应了车站的灯光,将手放了下来。
他也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怪异的一切,心脏和呼吸和缓了许多。
踏上氧化碎裂的阶梯,伴随着嘎吱嘎吱的破碎声,吴殳一步一步朝下走去。
遮挡着月台的天花板随着吴殳的步伐向后退去,最终从吴殳的视野中消失。
在月台彻底露出的那一瞬间,吴殳的心脏猛地震颤,就如同爆裂了一般,随后便是凝固,就如同死了一般。
因为吴殳看到了她,他那几乎散开的眼瞳中映出的身影。
那声音的主人,吗?
血痕的尽头,一名穿着黑白哥特礼服的成年女子,一个美丽的人儿,仰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喝……喝……”
又一次的,吴殳的肺部如风箱般发出了空响。他感觉浑身的血管都在跳动,都在战栗。
本能地,吴殳向前跨出了一步,但却猛地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地上。
吴殳两只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按着地面,浑身颤抖着爬到了那个女人的身旁。
黑色的直到腰间的乱开披散着的长发,双眼张开着,露出了凄厉的眼白,和完全深黑的没有色差的融为一体的瞳孔和虹膜。
从相貌上看,她更像是白人,但她的肤色却比白人更加干白,并且,浑身好像笼罩在一股灰色之中。
“喂……你还好吗?”虽然吴殳的身体在物理上已经被恐惧彻底控制,但他的精神还残余着些许的理性。
但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应答,只是干张着双眼,连一点点反应都没有。
吴殳颤抖着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腕。
柔软的,冰凉的。
但还有脉搏!虽然微弱,但吴殳确实感受到了脉搏的跳动!
打120,打120……
吴殳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但根本打不出去——不仅仅是因为没有信号,更是因为颤抖的手指根本没办法按对该按的按键。
不行,不能见死不救。我得救她。
吴殳根本没有多想一点其他的东西,满心只想将她救下来。
他张嘴吞下了一大口空气,随后摒住呼吸,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他伸出双手,将她揽在怀中,抱了起来——轻飘飘的,柔软的,不像是人,反倒像是一个布偶。
但吴殳根本没有时间,没有心思考虑这个。
我要带着她给她找到医生!这是吴殳唯一的想法,唯一的念头。
抱住她,吴殳双腿发力,将自己撑了起来,然后转身朝车站门口大步跑了起来。
但接着他就摔倒了——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恐惧,他的双臂根本没能抱住她。为了不让她从怀中摔落,吴殳干脆自己朝前跪了下去,接住了她。
但只是这样根本不行啊!
这样根本救不了她啊!
吴殳狠狠咬住嘴唇,从身体里挤出最后的力量,紧紧抱住她,闷着头朝前冲了出去。
“来人啊!”冲出车站的第一时间,吴殳大声地冲着完全空荡的黑暗的城市呼喊,寄希望能够有人听到他的呼声,前来救下这个显然失去意识的垂死的女子。
但除了回荡的回声之外,再没有人半点回应。
“来人啊!来人啊!”抱着她,闷着头,吴殳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朝着那个方向跑,只管一边又一边地叫喊着,央求着,乞求有人能够向自己,向这个垂死的女子伸出援手。
但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黑暗和死寂等待着吴殳。只有黑暗和死寂环抱着吴殳。
“来人……来人啊……”即便是抱着一个轻入布偶的女子,在跑了这么多的路途后,吴殳仍旧感到浑身的气力被抽丝剥茧一般地缓缓剥离了。
不,不仅仅是身体的气力,还有自己的灵魂。
吴殳感觉自己的意识同样被渐渐吸食着。他的头脑不再清晰,而是逐渐混沌了。
渐渐地,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只是在一片黑暗中,机械地重复着先前的呼喊。
“来人啊……来人啊……”
最终,当他喊出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他连重复都再也不能做到,彻底成为了没有灵魂的空壳,啪嗒一下,瘫倒在了漆黑的冰冷的空寂的街道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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